從這一期開始，蘭臺君會和大家聊一聊民國，不黑不蜜，用史料說話；第一個系列蘭臺君準備和大家聊聊軍閥們的軍費都是從哪里來的。蘭臺才喜歡上歷史的時候就有一個疑問：晚清晚清積貧積弱，可為什么進入民國后隨便一個窮省都能養兵幾十萬呢？是民國時期軍閥養兵特別便宜嗎？可查資料，民國士兵可是高收入階層；那么是民國時期老百姓都很有錢，軍閥刮地皮有方？可資料顯示，除了少數幾個省份，中國絕大部分地區都比較窮，就算刮地皮也刮不出來那么多軍費。直到很久以后，蘭臺才恍然大悟：原來無論愛國與否，民國軍閥們養兵打仗的錢大部分都來自于它啊！從本期開始，蘭臺會用幾期時間告訴大家民國各個地方勢力究竟靠什么養兵打仗。
民國當兵是高收入階層
民國初年軍隊中的大刀隊 資料圖
和大多數網友想象的不同，民國軍人實乃一高收入階層；根據民國社會學家陶孟和發表在1930年6月《社會科學雜志》上的《一個軍隊士兵的調查》可以知道，當時閻錫山麾下警衛旅士兵一個月薪水大約在六元三角與九元之間，大多數士兵每個月還能寄錢回家；而根據《劍橋中華民國史》作者之一的陳志讓教授研究，1914—1919年廣東士兵，收入高的時候每月能拿到十二元，收入低的時候最不濟每月也能拿到七元五角。這個收入意味著什么呢？如果和當時農民比，假設一個士兵每月收入八元，等于一個耕種一百畝土地的四川自耕農一個五口之家的收入。
鴉片貿易晚清以來最重要收入
林則徐虎門禁煙的故事在中國大概可以算做婦孺皆知了，然則鴉片戰爭后林則徐提倡在國內廣泛種植鴉片恐怕就沒幾個人知道了：“鄙意亦以內地栽種罌粟于事無妨。所恨者內地之嗜洋煙而不嗜土煙，若內地果有一種芙蓉（阿芙蓉，指鴉片），勝于洋販，則孰不愿買賤而食？無如知此味者，無不舍近圖遠，不能使如紹興之美醍，湖廣之錠煙，內地自相流通，如人一身血脈貫注，何礙之有？”
林則徐如此主張，說到底還是在武裝禁煙失敗后希望有經濟手段來解決因鴉片貿易帶來的白銀外流問題；到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后，進口鴉片被明確合法化，國產鴉片開始奮起直追，其種植區域，從云貴川等地，迅速擴展到全國。1882年，大清國的鴉片完全實現了自給自足。到了清朝滅亡前夕中國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大的鴉片種植國。而鴉片稅也成了當時中國各級政府主要的財政收入。
護國戰爭的另一面：軍閥借此開放煙禁
1918年云南發行唐繼堯擁護共和紀念金幣 資料圖
到清末，云南己經是中國著名的鴉片產區，“滇之西南久為鴉片出產之鄉”，“民間私種嬰粟，緣費工少而獲利多，積習己久”，“云南為出產鴉片省分”。云南一般夏種早稻玉米，冬種小麥鴉片。由于鴉片獲利最厚，漸漸排斥了其他作物的種植，成為云南冬春最大的農作物，種植區域遍及整個云南所有的農耕區。當然也成了云南主要收入來源。
晚清末年清朝開始嚴厲的禁煙政策，清朝滅亡后以袁世凱為主的北洋政府也實行嚴禁。舉一個例子可以說明民國初年政府禁煙力度“英國人為了吸引人力，在與云南邊境接壤的地方允許中國移民前往種植鴉片，而且還提供幾千元無息貸款；到了1913年云南邊境也有上萬戶民眾移居緬甸等地。”
在此期間曾短暫擔任云南督軍的蔡鍔盡管當時云南財政因禁煙而停收土藥（鴉片）厘稅導致政府收入銳減也沒有放松禁煙的力度，可以在當時場景美如畫。然而1915年年底袁世凱公開宣布稱帝改變了歷史軌跡，甚至變相促使蔡鍔等人不得不打開“潘多拉的盒子”。
眾所周知，蔡鍔是擁護共和反對袁世凱稱帝的，因此袁世凱稱帝后蔡鍔自然設法逃回云南，與當時云南督軍唐繼堯一起誓師討袁。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護國戰爭。然這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云南又是著名的窮省，而之前民國禁煙已經使得政府財政接近崩潰，這打仗的錢怎么籌措？
為解決軍費不足的困境，云南都督唐繼堯在云南采取了開放煙禁的權宜之策，“設煙厘金，每百兩收滇幣五元，使鴉片運銷和吸食合法化”。此為民國西南鴉片開禁之始。至此之后，西南煙毒重新泛濫，直接影響到整個西南的政治、軍事、經濟和社會各個領域。
護國戰爭爆發后，滇省首先破例，禁煙隨之在西南遭到破壞。滇省鴉片不僅在本省大量種植起來，而且還隨著護國軍的推進，鴉片也販運到這些省區。首先倒霉的就是四川。
根據資料，滇軍“屢運大批云土入川”，以濟軍餉，“滇省煙販恃滇軍包庇，結隊而來，所過煙館林立”，導致“滇省大宗鴉片充斥各地”。為籌集軍餉，1918年下半年，駐防川東的民軍開始大開煙禁，在“川東一帶廣植煙苗，勒派稅捐”，于是從宜昌至重慶兩岸再次出現“繁英碩果，累然千里”，并迅速蔓延全川。
這一切，相信絕非蔡鍔發動護國戰爭之初衷，然而蔡鍔將軍卻很不幸的成為了云南軍閥唐繼堯的幌子，護國戰爭擁護共和很不幸成了軍閥們“合法種植煙土，販運煙土”的借口。
“一切為了共和”——在神圣的口號之下，云南鴉片流向了全中國。
蔡鍔將軍1916年11月病逝在日本福岡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后悔當年推薦唐繼堯這個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學弟繼任云南都督。
第二期預告：李宗仁、白崇禧能夠統一廣西全靠鴉片
注釋：
①《軍紳政權》，作者：陳志讓，出版社：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②《林則徐的鴉片GDP》，作者：雪珥，原載于《廣州日報》2011年12月26日B6版
③《晚清民國時期西南鴉片流毒研究》，作者：黃芳芳，原載于《云南大學》碩士研究生學位論文
④《鴉片與民國時期的西南社會》，作者：黎虹，原載于《西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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