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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焦秦州首屆“李廣杯”國際射箭賽】至今猶憶飛將軍

    最早是從課本里知道漢之飛將軍李廣其名的。有兩首唐詩至今記憶猶新——一首是盧綸的《塞下曲》:“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一首是王昌齡的《出塞》:“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其中的“夜引弓的將軍”和“龍城飛將”皆指李廣。古詩膾炙人口、千秋吟誦,將軍的風采威名也就隨之深入人心、流芳百世。在這詩情悠長的國度,諸多風物都是這樣有韻地走入人們的視野及至心靈,種下一顆飽滿的精神種子,系成一個難解的情感繩結。所以在數年后,當拜讀了我所敬仰的兩位西北軍旅作家楊聞宇老師、張際會老師關于飛將軍的文字,并從中知道甘肅天水,也就是飛將軍故里,有一處將軍墓園,便生出了定要去拜謁的愿望。 

      終有機會到天水一游,是在一年深秋。天水,古秦州,為華夏文明的發(fā)源地之一,至今留有被譽為“東方雕塑館”的中國四大石窟之一的麥積山石窟,“人文始祖”伏羲廟及杜工部曾游歷過的南郭寺等等,幾日內遍觀古跡勝景,也終于了了一個謁飛將軍墓的心愿。 

      李廣墓坐落在文峰山腰的石馬坪學校院內。這是一個很有趣且很有意味的現象,武將靈歸“文峰”,魂棲“學苑”,不由讓人想起太史公關于李廣的贊語:“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語中的,將軍倒真與“桃李”有緣! 

      踏入墓園,卻只見殘存一座方形尖頂墓塔和一圈半球形墳塋。值我拜謁之時,已近黃昏,秋雨時時星星灑灑,凄清冷落之感徒生。“帝王冢大,龍體存焉;武夫余蛻,墳草荒寒。”話已至此,還可奈何?正惆悵間,忽眼前一亮:這一塔一塋分明是一劍一盔!墓塔是鋒指蒼穹的寶劍,墳塋是征塵未洗的鋼盔,而建筑整體是用青磚堆砌并鑲嵌卵石,又如鐵甲護胄。據說早年墓塔上曾有一楹聯(lián)“虎臥沙場射石昔曾傳沒羽;鶴歸華表沾襟今再賦招魂”,現已無存。后世關于將軍的文字很多,這現場所錄記載說明卻是少之又少,惜墨如金,只在墓碑上簡單書寫有兩行字:“漢將軍李廣之墓大清乾隆嵗次已未仲秋穀旦重建”,字體不甚工整清晰,尚有毀損后補就的痕跡,但是,這前世的立碑者之有心讓人不能不為之所動。“仲秋榖旦”,今譯為“秋天美好的早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才不枉先將傳世英名,后人景仰熾情! 

      “美女留下小閣樓,猛將多遺衣冠冢。”而飛將軍又實屬非正常死亡,是親手用讓敵人心驚膽寒的劍刃結束了自己64歲的生命,不是死于敵人箭矛下卻是死在了疆場。忠骨埋邊關,永難歸故里,今日將軍墓中,原先聽說也只是衣冠馬鞍,后經查證資料,方知其中實為一盔一袍一靴,是將軍回鄉(xiāng)時贈予老家親人的遺物。考古語稱,漢朝有講究厚葬之流風,故而后代就有“漢墓十室九盜”之說。其中猶以金縷玉衣貴之,但這只屬于皇帝和貴族,且按等級有金縷、銀縷、銅縷之分。與之相比,將軍墓中之物對熱愛古董文物之不同價值者實無誘惑。這更強化說明了一個事實:殯葬的規(guī)格,往往是其生前地位的真實反映。 

      將軍的生平事跡,已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史記》這冊權威文獻首家刊載,并享受獨家專欄待遇——《李將軍列傳》。后世也爭相或文或詩或評或論。所以,其雖無刻在石頭上經受自然社會雙重風化的墓志銘,卻有流傳廣遠的良好口碑。他是以普通百姓子弟身份從軍,憑自己武藝戰(zhàn)功硬本事成長起來的,戎馬生涯四十年,歷經七十余戰(zhàn),身為三朝元老,是一個有勇有謀、有苦有功、有情有義的將領。對于他,當權者如斯評價——文帝嘆:“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連敵人匈奴也敬畏地送他一個“飛將軍”的榮譽稱號;將軍死后,“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老壯皆為垂涕。”可見其當時深得軍心民心。再看后世,漢及漢后歷代關于將軍的詩文書畫不計其數,將軍可謂軍界最具知名度的了。而純樸實在的民間,更有特別的紀念方式,比如以其名為五谷雜糧瓜果菜蔬這些生命所必需的滋養(yǎng)冠名,敦煌特產李廣杏,李廣桃便是一例。一年冬天我到敦煌,有幸品嘗到李廣杏干。觀之,金黃澄亮,晶瑩剔透;食之,酸甜適口,爽滑柔韌,而更讓人稱奇的是,在堅硬的外殼里包裹的杏仁竟是甜的,這是不是將軍英武的外表與誠樸的內心真實的寫照呢?這里,我還要記下一段很有意思的軼聞,這是石馬坪學校的老師告訴我的,對于李廣墓,他們最有發(fā)言權。他們講,到此參觀的游客較之其他名勝古跡少得多,雖然在天水市游覽圖中專門有李廣墓的介紹,而且這里也是唯一不收門票的。原因嗎,據說是很多人聽說這里除了一丘土沒什么可看的,不值一來。反倒是日本游客居多,到底是尚武民族。1995年,正值世界反法西斯勝利暨中國抗日戰(zhàn)爭勝利50周年,學校的紀念活動搞得火熱。一天,一群日本游客來參觀李廣墓,還沒進校門,抬眼一望門上懸掛的“熱烈慶祝世界反法西斯勝利暨中國抗日戰(zhàn)爭勝利50周年”的大紅橫幅,他們便放慢了腳步,嘰哩咕嚕好一陣,而巧的是,此時學校正在進行合唱比賽,激越高亢的歌聲傳出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這群日本人可能是被這氣勢給震住了,不約而同地轉身快步離開了,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從這些方方面面的佐證,足可見將軍蓋世之氣之一斑。

      但同時,將軍也是一個獻身社稷功勛卓著卻終不被加封,并受衛(wèi)青霍去病等皇親國戚排擠輕慢最終不堪受其辱引刀自剄的悲劇人物。縱觀其生平身世,一為生不逢時,如果早生于漢高祖打天下的時代,英雄會更有用武之地,也更有出頭之日;二非皇親國戚,無靠山后臺。李廣利、衛(wèi)青的姊姊妹妹都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兒”,霍去病又是衛(wèi)青的侄子,升遷加封之事輕易得只需美人們吹一吹“枕邊風”。再說了,這些皇室裙帶掌握兵權,皇上自然也放心些;三是不會來事兒,最明顯的表現和最嚴重的后果是,最后一戰(zhàn)時人家偏要把他安排到打邊路不讓當主力搶頭功,而失利了卻讓他當替罪羊。這是以將軍為代表的一個群體的共同缺陷弱點所在。班固著《漢書》,總結當時一種特出的現象,即秦漢以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晉代范曄著《后漢書》也引用了兩句諺語:“關西出將,關東出相”。班固記的“山西”與諺語說的“關西”,地理位置和域分基本吻合。秦漢的人們習慣上把崤山或華山以東稱山東,以西稱山西,又以函谷關或潼關為界,東稱“關東”,西稱“關西”。相當于今陜西關中地區(qū)和隴山以西一帶。從班固到范曄,從東漢到西晉,“山西出將”“關西出將”成為諺語,說明“山西”“關西”的“出將”,是一種共識的文化特質。如秦將軍白起,郿人,即現陜西眉縣人;杜陵蘇武,今西安市東南人,等等,不可勝數。何則?山西天水、隴西、安定、北地處勢迫近羌胡,民俗修習戰(zhàn)備,高上勇力鞍馬騎射,此地風聲氣俗自古而然也,故盛產軍人、軍人世家。然而,邊地的惡劣生存條件、戰(zhàn)場的兇險環(huán)境磨礪,使得先天承繼后天造就的稟直剛烈性格在官場上就顯得鋒芒太露,不夠圓滑。性格決定命運,于是戰(zhàn)場得勝,官場卻不得志成為他們的無奈命運。

      當然,這不僅僅是將軍一人的悲劇,也不僅僅是“關西將家子”的悲劇,也不僅僅是軍人的悲劇。

      于是,后人——文人、軍人、名人、常人皆有之,如其官位權力遠不如其才氣詩名的李白、杜甫、王維、王昌齡等等,都對將軍贊之,頌之,更惜之,痛之,其中,無不滲透了對個人命運的慨嘆,充斥著自我情感的渲瀉。這對于將軍而言是值得寬慰的,畢竟有眾多同病相憐惺惺惜惜的知音了。而更有幸的是,大多數人都沒有停留在借題發(fā)牢騷,尋求自我安慰的層次上,而是超脫升華到另一個高遠的境界里,在權勢名利與精神價值二者之間找到了自己人格的正確定位和心理的自然平衡,比如最典型的一種認識:“千秋萬口為君惜,應勝封侯漢武年”,這已不僅是自慰,而是共勉了。我還堅信,每一個專程來拜謁飛將軍墓的人,都不只是留下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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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趙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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