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詠

秋詠

晚飯后，與往日一樣，端著剛泡好的云南毛尖，照常去院中梨樹下納涼，躺在竹椅上，不覺有此涼爽爽的感覺；到花園里看花時，竟發現菊花大多數開放了，猛然間才想起入秋多日了。這不，前一向，干旱得使人發狂，滿山架洼失去了生機，山村里人畜用水都發生了危急，天氣沉悶得人喘不過氣來，秋田的葉子有些發黃發萎，地膜玉米耷拉著腦袋，葉兒都卷了起來，桿下面的三五片葉兒全干枯了，莊稼、人畜都急需雨水，人們盼啊盼啊，盼著早晚能瞎好下上些，眼看著入秋有十來天了，還沒有落一點兒雨絲絲。這幾天，突然接二連三刮起了西北風，干渴的天空慢慢的聚滿了黑云，三天來，就是不見落雨的音信，今日晌午，灰藍色的雨霧突然布滿了天空，緊接著布滿了山頭，也布滿了樹梢稍，鉆入林間東游西蕩地到處竄著，整個天地間灰蒙蒙的一片，有時十來步遠看不清對面來人是誰，頭頂上雨星星的，還是沒有落下來一絲兒雨。

我在花園里觀賞了一會兒菊花，便走出家門，信步在莊畔、村頭、樹下、田間小道上，盡情地向前蹜蹜走著，林間不時傳來麻雀的唱歌聲，時爾幾只燕子嘰嘰喳喳的從頭頂、從眼前快速閃過，走著、走著我覺得透心的涼快，這的確是今年難得的涼爽氣候，這陣兒，天空慢慢開始下起了毛毛雨，我不由得心曠神怡，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去，穿過一片杏樹、槐樹相間的樹林，滿眼出現了青紗帳的海洋，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順著小徑步入玉米叢的夾道間，頓時，半成品的玉米棒兒出現在眼前，像胖娃娃的兩只胳膊倒八字撇開，風過處左右搖晃著；小道邊，田埂上，黃菊、白菊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碎花兒，開得正歡，像星星、像眼睛，露出頭的、藏進草叢的、星星點點，散發出沁人肺腑的芳香，濃濃的、釅釅的，我情不自禁的很勁吮吸了幾下，心里有說不出的舒服，這花香、這秋意、這大自然的杰作，真叫人難忘啊。只要你有閑空、有閑心、有興致，就可任意滿山架嶺去享受、去觀望、去欣賞。我看著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詠出了一首不是詩的詩：“菊花黃，果子香，信馬悠悠上山崗，盡收春光；溪饒村莊，柳垂池塘，邁步匆匆過溪傍，遍地牛羊！”可不是么，你看這眼前莊稼：紅桿的蕎麥、黃桿的糜子、綠桿的玉米，你追我趕的先后成熟，都怕攆不上好時日似的；還有那山間深坳里、莊前屋后的果樹，一簇簇，一叢叢，只見梨兒、蘋果、核桃一個比一個嫩，一顆比一顆繁，一嘟嚕一嘟嚕的，掛滿樹梢梢、樹枝枝；更有那田間、路邊、菜園里的蔬菜：青青的豆角、番瓜，紅紅的辣椒、西紅柿，從架上垂下來，一串兒一串兒的在空中打秋千。這情景，喜殺了城里走親過路的小姑阿嫂倆。你瞧，姑嫂倆走走停停，指指點點，就是誰也不愿離去。只聽姑逗嫂、嫂逗姑：趕明個，央媒人，給你在這山溝溝里找個好婆家。小姑頭一低，嘴一抿，含笑向前跑去。

這時，山頭上，樹林里，灰蒙蒙的霧更大了，雨意更濃了，毛毛雨從頭頂灑下來，灑在臉上、身上、是那樣的親昵，如美女的秀發；是那樣的舒坦，如心里吃了蜜糖。小路邊的露珠打濕了褲管，額頭的雨珠也開始向下一個勁地滴著，整個身子也濕漉漉的，雖然這樣，但不覺得有冷意，只覺得是清涼透骨的舒服。此時此刻，牧歸的牛羊踩碎了黃土路上的流水，蒙蒙細雨伴隨著微微斜風拉曲了灰藍色的炊煙，抑揚頓挫地柳笛聲聲聲蕩進云深處，山村不時傳來鳥雀雞鴨上架的覓巢聲。秋雨，愈下愈大，放眼遠眺，山上山下，高坡低洼，田間村頭，到處蔥綠蒼翠，一切都那么鮮活，一切都那么透亮；一切都那么生機勃勃，一切都那么靈動可人，各種樹木青翠欲滴，野草舒展著身子毛茸茸的一大地片，野花也開放得神氣十足，鮮艷奪目。啊，秋雨，你盡情的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