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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思民科背后的文化根子

    5年前,某地衛視一檔求職節目中,前管道工郭英森說起了引力波,并拿出“相對論量子力學”公式和自己的新論據,卻遭到嘲笑。隨著引力波的發現,郭英森以“諾貝爾哥”的稱號一夜走紅,“專家欠郭英森一個道歉”的言論更是充塞網絡:“現場主持人和專家不但欠郭英森本人一個道歉,還欠國家民族一個道歉。因為,中國與又一個諾貝爾獎擦肩而過。”諸如此類的說法,一個比一個帽子扣得厲害,讓人不能不對“諾貝爾哥”事件及其背后的文化因素,深長思之。

    中國的“民科”除了喜歡在個體作坊的基礎上,復制大工業生產項目,如飛機、潛水艇、火箭之外,還熱衷于進行相對論、哥德巴赫猜想證明等研究。無論機械制造還是理論研究,在個人愛好范圍內都是可以理解并值得尊重的。但要進入科學殿堂,讓專家來探討其價值和推廣前景,則需慎重對待。

    當今自然科學的基礎研究往往以數學為門檻,不但研究結果以數學公式來表達,整個思維邏輯也與數學高度相融。相對論的經典表述,是著名的“愛因斯坦方程式”。理工科出身的大學畢業生看不懂這個公式,也不足為奇;至于業余科學愛好者,理解起來自然更加困難了。做學問也好,學手藝也好,都有一個規律,叫“初學三年,天下通行;再學三年,寸步難行。”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才敢開口丈量天之高、地之厚。

    粗淺地講,在基礎研究領域,今天的科學家往往是這樣工作的:發現一個現象,用已有的理論解釋不了,就嘗試提出新的理論。如果成功解釋了這個現象,就會進一步按照數學公式的推導,提出應該還有什么未曾發現的現象存在。在理論指導下,研究者發現測量方法,并觀察到理論預見的現象,那就證明理論的正確。某種意義上說,人類不是先看到現象,而是先由數學告訴我們現象在什么條件下存在,再通過觀察而發現之。愛因斯坦在1915年提出引力波,科學家在2016年宣布發現引力波,大致就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

    顯然,如此嚴謹的推導和驗證過程,不是業余愛好者憑借一腔熱情和碎片化的知識,就足以應付過來的。既然如此,“民科”何以前赴后繼挑戰世界級難題,耗費精力、金錢和時間而在所不惜?這里有傳統文化根子的影響。

    自古以來,中國在認識自然的過程中存在著兩種傾向:一種是純經驗性的技術發明,無論在歷法、工程、機械、煉丹(化學的原始形態),還是水利等技術層面,先人都有世界級的發明創造,但遺憾的是沒有形成能夠得到數學支撐的理論成果。中國可以有“勾三股四玄五”,有方程求解,卻沒有公理式演繹體系。中國的數學傳統素來以算數見長,但缺乏數學表達的理論成果,始終是傳統創造發明的內傷。歷史上大量發明創造的失傳,與此有很大關系。經驗成果難以得出更多、更高明的衍生成果,更與此有關。

    在另一種傾向上,中國文化又過早地進入數字化思維,即“象數邏輯”,典型表現就是八卦推演——從天道到人事,都可以通過幾個簡單的符號化數字加以推斷。但是,八卦運用的“陰陽”兩個符號,即便視為“0”與“1”,也只是作為符號推演,而不是數學運算。它對世間事物的“掐算”,同“二進制”運算毫無相似之處。借“數”的形態,卻并不在意事物間數量的關系,更不在意數量關系的形式特性,是中國“象數邏輯”的基本特征。因此,中國式數字化思維始終沒能發展成數學思維,也沒有形成嚴謹的、可以同經驗證據相對應的邏輯思維。

    這種傳統文化根子對當今“民科”有著明顯影響。5年前,電視節目中專家之所以“不尊重”郭英森,不給他完整介紹“成果”的機會,不是否定他的結論,而是從其選擇的課題與其實際數學能力的差距上,就可以判定這樣的結論。而如此研究取向和思維方法,不應該再通過大眾傳播途徑影響更多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在“諾貝爾哥”事件中,有許多網友看出了“民科”與嚴謹科學研究的區別,認識到思維方式對創新的巨大影響。這足以說明,經過多年的教育普及,越來越多人接受了系統的科學訓練,傳統文化的內傷正在逐漸弱化。

    (作者顧駿為上海大學教授)

    文章來源:解放日報 責任編輯:劉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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