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25日下午6時許,53歲的劉蘭蘭又一次踏上了去往河北邯鄲的火車,她要去尋找失蹤23年的兒子趙斌。在過去的23年里,為了尋找孩子,她和愛人幾乎跑遍了全國各地,只要有蛛絲馬跡,他們都不會放過。
23年前,4歲半的趙斌和5歲半的孫凱在原北道區橋南商場玩耍時同時失蹤。23年來,兩家人為了尋找孩子幾乎傾家蕩產,但至今依舊沒有兩個孩子的消息。
23年了,孩子你們去哪兒了? (上)
□天水日報記者 余碧波
孩子,你們去哪兒了?
“孩子,你到底去哪兒了?二十多年了,媽媽日思夜想的都是你,孩子,你到底在哪兒……”4月26日下午,當記者在秦州區玉泉鎮孫家坪村見到53歲的尚愛珍時,她痛徹心扉地哭道。
當日下午3時,記者按照約定時間和尚愛珍女士見面時,眼前的她顯得憔悴、愁眉不展。一起隨行的還有和孫凱一起失蹤的趙斌的爸爸趙望順。
“早上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和斌斌爸爸取得聯系,他專門從娘娘壩趕來的。”情緒稍緩和后,尚愛珍擦拭著眼淚介紹說。
“兩個娃現在都二十八九歲了,說不定已經成家了。我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和娃見上一面,只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過得好就行。”尚愛珍哭著說。
“斌斌媽接到‘寶貝回家尋親’網的消息,昨晚坐火車到河北邯鄲參加一個尋親活動,4月29日還要去唐山參加另一個尋親活動,希望這次能有好消息。”趙望順眼圈發紅、充滿期盼地說。
兩個孩子同時失蹤
1993年,在斌斌和凱凱沒失蹤之前,兩家人都租住在原北道區天泉飯店的大院子里。斌斌的媽媽劉蘭蘭在兩當陶瓷廠天水經銷部上班。孫凱的爸爸孫建國和媽媽尚愛珍在原北道區橋南商場賣面皮。
1993年6月21日下午2時,劉蘭蘭要去上班,剛把門開了個縫,兒子趙斌就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嘴里嚷著,要找孫凱去玩。
“孩子一直由他姥爺帶著,40天前,他媽想娃了,才帶過來。我當時在大門鄉糧管所上班,前一天剛來,準備帶孩子回去,他媽舍不得孩子,說等過了端午節再走。”趙望順說。半小時后,劉蘭蘭回家拿東西,趙望順問孩子去哪兒了?劉蘭蘭回答,在院子里和斌斌玩呢?“當時兩個孩子在院子里玩水,水龍頭離我們住的地方也就四十多米。”
下午3時,因惦記著給斌斌買端午節要穿的短袖、短褲,正在上班的劉蘭蘭又返回家中,發現家里除了看書的趙望順外,孩子還沒回家。二人連忙里里外外的尋找,但不見兩個孩子的蹤影。
孩子,你們還好嗎?
意識到情況嚴重的兩人連忙叫上孫凱的父母,共同找起來。
“5點多時,院里住的一個女的說,她3點多左右,看到兩個娃和她家的娃三個在天泉飯店路口玩,因有事,她就把自家的小孩叫走了,這是最后一個知道消息的人。”趙望順痛苦地回憶道。
后來,孫家和趙家發動所有親戚朋友,瘋了似的在方圓二十多公里的村落、車站、火車站四處找尋,然而,兩個孩子卻如同人間蒸發似的,沒了蹤跡。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向當地派出所報了案。
“孩子兩歲時,由于他媽要上班,孩子托他姥姥和姥爺代管。事發前40天,由于太想孩子,她便接了過來,當時打算端午節后就送回去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這種事。”趙望順說,孩子丟失前,記憶最深刻的詞匯是爸、媽的小名和“天水市”、“娘娘壩村”、“大(dai)門糧站”、“兩當”、“北道”等這些地名,同時還知道爸爸當過兵,立過三等功等信息。“孩子的頭發微發黃、臉色白靜、大圓臉、小嘴巴、是個職明伶俐好動的孩子,愛說話。”趙望順默默念叨道。
尚愛珍夫妻育有三個孩子,前兩個都是女兒,他們給大女兒取名為“孫盼盼”,意思是希望盼個“弟弟”。
“斌斌一歲半時,我們全家就在橋南商場賣面皮,他在那長大,對那地方非常熟悉,孩子失蹤時留得是光頭,穿著白短袖、黑褲子、紅涼鞋。”尚愛珍喃喃而語……
23年漫漫尋子路(下)
1993年6月21日,從兩個孩子失蹤的那天起,兩家人就進行了艱辛的漫漫尋子路。23年來,他們幾乎跑遍了全國各地。為尋找孩子,孫凱的爸爸出車禍不幸離世,趙斌的媽媽也屢受打擊曾4次患上抑郁癥……至今已找了23個年頭,但仍然沒有結果。
他們說,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還要找下去。
◆天天天水網記者余碧波
》》雙腳磨破為尋子
從兩個孩子失蹤的那天起,兩家人開始了遙遙無期的漫漫尋子路。
他們印發了十多箱“尋找兒子——趙斌 孫凱的尋人啟事”,粘貼到凡是去過的各地的火車站、汽車站和人流涌動的大街,將寫有尋子信息的卡片遞給路人,請他們幫忙傳遞信息。
1994年4月,趙望順聽人說在隴西縣文峰鎮河口村有兩個孩子,他連忙叫上孫建國,一起前去尋找。
“我們先從地圖上查到大概位置,然后坐火車到了文峰鎮。”趙望順說,從文峰鎮下火車后,是中午1點多,他們經過四處打問,終于問到河口村的地理位置。“河口村在一個偏遠的山溝里,沒有其它交通工具,只能靠步行,我們先是爬山,后又翻山。”
兩人好不容易到達河口村時,已是晚上11點多,村里一片漆黑,他們敲開了村口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人,當得知我們是來找孩子的,老人說肯定是聽錯了,因為他們這個村,每戶人家都有三四個娃,不可能再去抱別人家的娃。”趙望順和孫建國不死心,央求老人容留他們住一宿。“老人搬來兩個板凳,我和凱凱爸就在老人家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兩人先是從村里走了一圈,發現村子只有10多戶人家,然后他們逐一對每戶人家的孩子進行了確認,但沒發現斌斌和凱凱。
“我們只能失望而歸,凱凱爸比較胖,來的時候雙腳已磨滿了水泡。回去時,水泡磨破,血從鞋里流了出來。他脫掉鞋子,光腳走了回來……”趙望順痛苦地回憶道,“有消息時,我們兩家人就一起去找,沒消息時,我們就各找各的……”
》》找到別人家的孩子
1999年,兩家人得到消息,清水縣白駝鎮有個抱養的孩子。
“我連忙和凱凱爸跑到那個村上,村民聽說我們是來找孩子的,都不讓我們進村。”趙望順說。
看到無法進入村子,他們只能返了回去。第二天,想急于見到孩子的兩人花了500元錢,叫了一輛面的車又來到白駝鎮,在當地派出所的幫助下,終于見到了孩子。
“但不是我們兩家的。”趙望順遺憾地說,他將收養這個孩子的老漢叫到門外,經過詢問得知孩子是8年前,老漢從社棠鎮打工回家時抱來的。“我當時一聽就知道孩子的來歷,這個孩子比斌斌早一個月失蹤,當時,孩子哥哥領弟弟到門口玩,哥哥自顧自去玩了,把弟弟一個人放到門口,被這老漢順手抱走了。我們的孩子丟失后,方圓幾百里我們都打問過,他一說,我就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趙望順和孫建國連家都沒顧上回,直接去社棠鎮那戶人家告知了消息。
“我們倆又陪那戶人家去白駝鎮領孩子,孩子丟失時才一歲多,六年多過去了,但一看到自己的媽媽,孩子一下撲到媽媽懷里大哭起來。”趙望順喃喃道,“如果斌斌和凱凱找到了,不知是什么情形。雖然沒找到自己的孩子,但看到別人一家人團聚,心里也非常高興。前一段時間,那孩子結婚了。如果斌斌和凱凱在的話,也應該結婚了……”
》》希望升起又落下
2005年,找了12年兒子未果的孫建國在尋子路上出車禍去世了。
“那天下午他出門時,給我說他要去找兒子,一晚上沒回來,等第二天發現時,人已經出車禍走了,他是死不瞑目呀……”尚愛珍哭泣道。
2009年,兩家人加入到“寶貝回家尋親”網。
“2011年5月的一天,我正在家里干活,忽然接到一個來自福建的電話,一男子說在尋親網上看到了我留的資料,勾起了他小時候的記憶。”
趙望順接到這個電話后欣喜若狂,當天晚上,男子在QQ里傳過來一張照片,夫妻倆一看,和斌斌小時候的樣子有些相像。
“看到照片后,我們覺得這么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好像兒子重新回來了一樣,尤其是妻子,更是高興地不得了,這么多年因想念兒子得的抑郁病也好了一大半。”從那以后,他們經常通過QQ和電話交流。
過了一個多月,通過志愿者的幫助,雙方進行“DNA”鑒定,但比對結果并不吻合。
“我們覺得不可能,想是不是雙方離得太遠,血樣出現了意外。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繼續交往著。”趙望順說,妻子劉蘭蘭專門跑到福建打工,私底下了解男子的情況。“通過打問,得知男子確實是從小被抱養的,更堅信該男子就是斌斌。”
2012年正月初五,男子來到趙望順家,看到這里的一景一物后,說極像他小時候殘存的一點記憶。
“這就更加堅定了我們的想法,正月初九,我們又跑到西京醫院進行了‘DNA’鑒定,但依然不合適。”
這次鑒定結果出來后,劉蘭蘭受不了打擊,抑郁病又犯了。
“她頭痛的厲害,我把她抱上火車,回來后,人就整個精神失常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呀。”
以前趙望順家還開著一個建材鋪子,自妻子生病后,他只能將鋪子關了,專心照顧起妻子來。通過三年多治療,劉蘭蘭的病情好轉后,又開始尋起兒子來。
劉蘭蘭每到一個地方,走在街上會在胸前掛一個綠色的牌子,上面寫有“尋找兒子趙斌斌”幾個大字以及孩子的照片,這是趙斌4歲時的照片,上面還有她的微信二維碼,“敬請愛心隨手拍照并轉發朋友圈,為被拐賣的孩子點一盞心燈,照亮他們回家的路!感恩!”
》》只要有一口氣就要找下去
為了尋找孩子,23年里,兩個家庭的足跡遍布福建、廣東、廣西、北京等全國各地。
“他爸活著的時候,一直都在找孩子。他爸不在了,我因為高血壓、糖尿病等無能再去找孩子,有一天晚上,我夢見凱凱哭著給我說,‘媽媽,你怎么不找我,你怎么不見我,’我的心真得好痛呀,我人在家里,心在外面,這么多年,受得罪只有自己知道……”尚愛珍痛哭道。
“孩子會不會被人販子用迷藥迷壞了?他能不能吃得飽,穿得暖?有沒有受委屈?”23年來,與這些擔心一同縈繞在尚愛珍心頭的,還有兒子的哭聲。
“這么多年來,我們是一邊打工攢錢,等攢到一點錢就找孩子,我們兩家人的血樣也提交到全國打拐‘DNA’數據庫……”趙望順說,他們還會繼續找下去,繼續參加一些尋親活動,“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們都會繼續找下去,繼續找下去……”
趙望順夫妻聯系電話:13830841640 13639381646
尚愛珍聯系電話:13659387209
已有0人發表了評論